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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轶事 (9)

投稿 成龙之龙2018/07/16 10:46:23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 作者:系统未启动 269 阅读 0 评论 0 点赞

天近中午,各组都忙着准备午餐。孙晓阳守在用三块石头摆成的炉子旁,小心地向炉子里续着枯枝,不时俯下身子向炉子里吹气助燃。砂锅里炖着小白菜,炸肉,炸豆腐,还有吴小莲带来的粉条。何应红正忙着把树枝上的皮扒去,准备当筷子。回头看见脸上抹了几道黑灰的孙晓阳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笑起来。孙晓阳被笑声惊动抬头看看她,问:“见到啥稀罕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何应红笑道:“晓阳,看你烧火的样子,活像红嫂现身。”边说边比划着唱起来:“添一把蒙山柴,炉火更旺,续一瓢沂河水,情深意长……。”


孙晓阳也笑了:“看你又舞又唱的样子,才真像红嫂呢!你们几个年龄大的不知道让着年龄小的,把这又脏又呛得活让我干,还好意思笑,有点当姐姐的滋味吗?”


“那可是你自己抢着要干的,你不是说要学烧火嘛!”何应红反驳道。


“还不是听恽道杰说到农村后就得自己烧火做饭,我提前实习一下嘛。没想到烧火做饭还真不容易,叫烟呛得直流泪。”说着又用手背擦擦眼。


何应红凑过来,用手点着孙晓阳的额头说:“还不快去洗把脸,都抹成小鬼了。”


“应红,到了农村真得这样烟熏火燎的烧火做饭吃?不可能吧。”


“我没去过农村,具体怎样也不清楚。不过烧柴做饭,烟熏火燎是免不了的。要不就说艰苦嘛。不过,真正艰苦的恐怕不是做饭,其他方面可能更差劲,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


“既然已经决定去了,就甭管艰苦不艰苦啦。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孙晓阳神秘的笑笑:“应红,我发现一个秘密,等会洗脸回来告诉你。”


孙晓阳洗完脸回来,何应红忙把她拉到一边,好奇地问:“啥秘密,快说!”


孙晓阳附在何应红耳边小声说:“我发现吴小莲和恽道杰好上了。”


“什么?真的?”何应红忘情的哈哈大笑起来:“你咋发现的?”。


离着不远的靳小华听到笑声,站起来问:“应红,你吃了呱呱子肉了,笑成那样。有什么可笑的事说出来,我也听听。”


何应红刚要搭腔,孙晓阳忙拽拽她胳膊,小声埋怨:“应红,你干啥呀!肚子里连一句话也存不住吗?”。


何应红轻轻甩开孙晓阳的手,说:“看把你紧张的,我就那么没有水平?告诉我,谁和你说的?”。


“没人说,我自己看出来的。”


“好你个孙晓阳,真是人小鬼大。刚才我看着你一直在琢磨啥事,你还说没有。咱们一直在一块,我咋没看出来?”


“本来我也没在意,没往那上面想。就是刚才做饭的时候,恽道杰说以后到农村就得自己烧火做饭了,我说学学,提前锻炼锻炼。吴小莲说烧火又脏又呛,我来给你搭把手吧。无意中看见恽道杰给她使了个眼色,吴小莲没吭声,也没帮我烧火,洗洗手就跟他走了。我突然想起来了,刚才在山上护旗的时候,虽然沈明霜画的圈大了些,咱们仨护旗有些吃力,可是管怎么着也不能才冲上去那么几个人就把旗夺走了啊!我又仔细想了一下,当时是咱俩联手阻击张铁山他们三个,恽道杰是直往吴小莲那边冲的,影像中好像吴小莲一闪,旗就被夺走了。应红,你想着没有,那晚上吴小莲找蓝主任报名,好像也是恽道杰陪她去的。这些情况凑到一起,不是他俩好上了是什么?”


何应红忍不住嗤嗤的笑:“叫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还真是这么回事。等会他们回来我醋溜醋溜他俩。”


孙晓阳倒是想的很多:“可不行。等咱仨在一块的时候,你点点吴小莲,开开她的玩笑就行了。今天人多,你一说,万一他俩谁脸上下不来,恼了,弄得大家都下不来台,多没意思。”


正说着,就听吴小莲在远处喊:“应红,晓阳,我们回来了。”


何应红说:“山东人辟邪,说着王八来了鳖。”说完忍不住又想笑。孙晓阳推她一把,嘱咐说:“大姐姐,你严肃点,千万别说漏了嘴。”


吴小莲满脸兴奋的跑过来,后面跟着恽道杰,刘明江,张铁山。吴小莲高兴的说:“应红,晓阳,我们又去钻了个山洞,不是咱们从山上下来时候去的那个洞。这个洞里面可好玩了,只可惜你俩没去。辛苦你们了,我们去玩,让你们在这里忙活着做饭。”


何应红开玩笑说:“我和晓阳是活雷锋,从来是把困难留给自己,把方便让给别人。恽道杰整天忙着拉车没空玩,你在家里糊纸盒也捞不着玩。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当然得让你们多玩一会。“


吴小莲脸有点红。孙晓阳忙说:“别听应红瞎说,我俩留在这里做饭,是我想学烧火。再说我也累了,拉着应红陪我在这里歇歇。”


吴小莲舀口菜汤尝尝:“真香,离老远就闻到了。“


恽道杰说:“都是些好东西,当然香。你是饿了吧?”。


何应红说:“饿了咱就快吃饭。我先邀邀小华她们。”说着就喊:“小华,做好了没有?端过来咱们一起吃吧,俺们这里有烩炸肉。”


靳小华说:“俺这里人不齐,蓝主任还没回来。”


恽道杰说:“你先把菜端过来吧,蓝主任他们正在那边围着各组转,一会就回来。”


靳小华还没回答,史新磊说:“靳文书,我看咱别过去掺合了,端来端去的挺麻烦。”


“麻烦啥?离着不到两步远。凑一块吃多热闹。”


“吃好了热闹,吃不好就麻烦。万一海光和何应红又为啥事吵起来,就弄得都不痛快。”


靳小华想了想,说:“不会。他俩没怨没仇的,不过是谁也不服谁,愿意打嘴仗就是了。端过去吧!”


蓝诗枫他们回来的时候,靳小华,何应红已经把开饭前的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了。二十几个人把碗,搪瓷缸放在地上,由靳小华,孙晓阳分别从砂锅里往里舀菜。何应红抢先端起碗,说:“诗枫,快吃吧,大伙都饿了。”


蓝诗枫说:“吃吧,吃吧。”转身向靳小华说:“刚才过来的路上,我绕道到各组看了看,都开始吃饭了,有两个组都快吃完了。”


何应红说:“我们也早做好了,不为等你们,这时候也该吃完了。是吧,小华?”


蓝诗枫说:“其实我早饿了。这菜真香,谁拿的炸肉,还放上这么多?”


靳小华说:“就是应红她们几个干临时工的发了工资,说以后这样聚会的机会怕是没有了,每人拿五毛钱,买了些炸肉、炸豆腐让大家香香嘴,留个想头。”


蓝诗枫说:“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买了半斤香肠放在包里,都切好了,你拿出来分分,让大家都尝尝。”


沈明霜端着碗走过来,后面跟着陈海光、史新磊。沈明霜说:“靳文书,谢谢你。我们去玩,劳累你在这里给我们做饭,真过意不去。”


孙晓阳说:“沈明霜,你碗里的菜有一半是我们做的,我烧的火,你也得谢谢我。”


沈明霜诚恳地说:“好!谢谢你,晓阳。”


陈海光说:“孙晓阳,你真是不简单,简直让人刮目相看。以前听说你在家里娇生惯养,像温室里的花草,想不到意志这么坚决。说上山下乡马上报了名,说野炊就能烧火做饭。以前我说你是口头革命派,我错了,我向你赔情道歉。”说着两手捧碗,夸张的给孙晓阳做了个大揖。


孙晓阳被弄得不好意思:“陈海光你别这么说,我没你说的那么能,烧火做饭我还是才开始学呢。”


何应红在一旁冷冷的说:“赔情道歉用不着。陈海光,你以后少说点臭话比啥都强。”


孙晓阳忙拽拽何应红。陈海光没反驳,反而大度地说:“没事。今天尽着何应红说。咱们这伙人,今后怕是分多聚少,天各一方了,再想找这样一个机会聚在一起砸呀扯皮怕是不好办了。”


何应红说:“叫你这么一说今天你是让着我了?你越这样,我偏不说了。不过,陈海光,你整天这积极,那积极,为啥到了关键时候就成了口头革命派,当逃兵啦?”


“那不一定。”


“连报名的勇气都没有,还说什么一定不一定。真是煮熟的鸭子嘴硬,醉死不认那壶酒钱。”


陈海光没吭声。蓝诗枫过来说:“应红,这回你可是冤枉海光了,人家已经报名了。”


听蓝诗枫一说,在场的人除了沈明霜,连靳小华、史新磊都愣住了。原来,刚才下山的路上,蓝诗枫问陈海光,在上山下乡这个问题上是怎么想的,思想上还有什么顾虑时 ,陈海光干脆地回答:“什么顾虑也没有,就是不想早报名,不愿意和何应红一批走,以免分到一起以后别扭。另外,家里姊妹们多,只靠父亲的工资维持生活,比较困难。真要到农村去连套被褥都拿不出来。所以想干几个月临时工,挣点钱置办上被褥再走。蓝诗枫考虑到陈海光家的实际困难,答应了他的要求。


何应红有点不好意思,说:“陈海光,都说你心直口快,肚子里存不住话,想不到还有这么深的城府。又不是啥丢人的事,保的那门子密呀!”。


孙晓阳说:“人家陈海光是学雷锋当无名英雄啊。”


陈海光不愿提这事,摆摆手,眼盯着孙晓阳面前的纸包,问:“孙晓阳,你还拿来酸咸菜啦。”


“是啊!你想吃吗?给你块尝尝。俺娘腌的酸辣咸菜忒好吃。我回去得抓紧时间跟我娘学学,要不到农村后就捞不着吃了。”


“也看你走的远近。要是真走远了,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不爱吃酸咸菜了。”


何应红嘴一撇:“又吹上了。晓阳,甭听陈海光瞎扯。爱不爱吃酸咸菜还和走得远近有关?”


孙晓阳一边把酸咸菜递给陈海光,一边说:“我才不信来。我就爱吃酸咸菜,每顿饭都吃,不吃就馋。难不成爱不爱吃酸咸菜还有城乡差别?”。


众人被孙晓阳的话惹得发笑。史新磊打圆场说:“海光,快吃饭吧,一会咱不是还要再去山上转着玩吗。”


陈海光说:“不慌,天还早。今天我得耽误点时间先给这两个人补补课。让她们明白明白爱不爱吃酸咸菜确实和远近,差别有关。”他举起手中的酸咸菜:“大家都知道山城人普遍爱吃酸,家家腌酸咸菜,可以说是顿顿不离桌。还喜欢喝油粉,喝酸糊涂,为啥?一句话,满足身体需要。身体为啥需要?因为山城人喝的水硬,碱性大。你看烧过水的壶,厚厚的一层水垢,扣都扣不下来。长期喝这种碱性大的水,体内的PH值就会发生变化,就会影响人体的正常生理循环,影响人的身体健康。为了保证体内生理需要,维持酸碱平衡,大脑就会产生想吃酸东西的欲望,促使人摄入酸性物质,以中和碱性,保持体内PH值的平衡。所以山城人爱吃酸的根本原因是喝的水碱性大。如果离开山城,去的那个地方的水含碱量不高,那么体内就不再需要那么多酸性的东西,吃酸的欲望就会降低,就会不再爱吃酸咸菜。这不是城乡的差别,而是水质的差别,也可以说是距离的差别。”说完得意地咬了一口酸咸菜。


何应红、孙晓阳听得有点发呆,不知道是被说服了还是没反应过来,一声没吭。蓝诗枫说:“海光说的有些道理。过去咱没注意饮食习惯和水质的关系,现在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是有个酸碱平衡的问题。难怪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沈明霜说:“这家伙简直是一个雄辩家。要是能多上点学,是个搞外交,做讲演的好材料。”


蓝诗枫小声说:“啥也白搭,就他那家庭成分,老老实实下乡插队就挺好。”


沈明霜瞪大眼睛看着蓝诗枫,目光中透着陌生、不解和惊异。


蓝诗枫小声向他解释:“你看看当前形势,八届十中全会向全国人民发出了‘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的号召,强调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你听听广播,看看报纸,哪天不在讲要加强无产阶级专政,防止资本主义复辟。”


“不是说有成分论、不唯成分论、重在政治表现吗?”


“你别书生气了,没有重大立功表现,只是在日常工作中表现的积极一点能说明什么问题?重大立功的机会哪有那么多。再说,有那么多劳动人民家庭出身的子女都上不了学,就不了业,何况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子女?所以我说能老老实实的下乡插队就挺好,就是有自知之明。”


沈明霜没再吱声,心里为陈海光感到悲哀。


陈海光和史新磊走过来,问:“蓝主任,还去山上玩吗?”


蓝诗枫说:“你们几个去玩吧,我还要到其他组去看看。”


沈明霜站起来,默默的跟在陈海光后面走。陈海光回过身来,问:“怎么啦,闷闷不乐的样子。蓝诗枫动员你报名啦?”


“没有。”


陈海光用狐疑的目光看着沈明霜:“没有?刚才还兴高采烈的,就跟蓝诗枫说了会话,就没精神啦!”。


“真没有,我不骗你。就是觉得有点累,不想说话。”


“别骗我。不过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出来玩,就把一切烦恼都丢到脑后,什么也别想,痛痛快快的玩一天。走吧!”


九月二十日,蓝诗枫从公社回来宣布了第一批上山下乡青年出发日期和名单。出发日期定在九月二十五日,人员是何应红、恽道杰。名单公布后,孙晓阳着了急,当场就找了蓝诗枫,流着泪问为什么不批准她第一批上山下乡。蓝诗枫把她拉进里间,耐心的向她解释,由于是第一次组织城市青年上山下乡,输出单位和接收单位都没有经验,为了稳妥起见,双方商定,第一批上山下乡人员要由年龄较大、身体健壮,自理能力强的青年组成,上山下乡是长期的工作安排,只要报了名,就是积极响应党的号召的好青年。至于哪一批走,要听从组织安排。孙晓阳没说什么,擦擦泪就走了。孙晓阳刚走,恽道杰、吴小莲紧跟着就进来了。恽道杰脸上阴阴的,咬着嘴唇。吴小莲眼红红的,好像哭过。蓝诗枫顿时明白了,心中有些歉疚。虽然恽道杰、吴小莲没就他们之间的关系和她讲过什么,但是在日常接触中她还是察觉到了两人互相爱慕的些苗头。她后悔在去公社定名单前没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现在只好装糊涂了。蓝诗枫拍拍吴小莲的肩,说:“小莲,沙迷眼了?来,我给你吹吹。”


吴小莲摇摇头,用手往前推推恽道杰。恽道杰说:“诗枫,求你办个事,请公社批准让吴小莲和我一起走吧。如果实在困难,增加不了名额,就求你和何应红说说,让她俩换换也行。


吴小莲也顾不上害羞,大大方方的说:“蓝主任,这事是俺俩做得不对。原先总以为只要报上名,就一块走了,也没告诉你俺俩想一起走。谁知道一批才走两个人,把俺俩给分开了。麻烦你多费心,找公社领导替俺俩要求要求吧!“。


蓝诗枫听了很感动:“道杰、小莲,这事是我做的不好,工作不细,事先没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造成你俩心情不愉快。你们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处理好,满足你们的愿望,让你俩一批走。”


孙晓阳回到家,径直走进里屋,拿起娘纳鞋底的针锥,毫不犹豫的挑破右手食指,用鲜血写道:“我坚决要求上山下乡,参加农业生产。”写完,用嘴吸吸食指上的血,这才感到有些疼。


孙晓阳回来的时候,张光英正在院子里拾掇搭火坯子,见女儿一声没吭进了屋子,不知出了啥事,忙洗把手跟了进来。看到女儿手上的血,差点晕过去。忙找来止血药撒上包起来;心疼的直流泪:“小祖宗,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呀?”。


孙晓阳不吭声,包好手,拿起血书就往外走。张光英拉住她,拿过血书一看,顿时如五雷轰顶。身子一晃,就势歪在床上。孙晓阳吓了一跳,忙去拉她。张光英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她别动。过了一会儿脸上的气色才好看了些。张光英慢慢的坐起来,说:“晓阳,你真待把你娘急煎煞。你不是报名了吗,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写哪门子血书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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