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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柴禾

投稿 大木9610102021/05/11 07:33:00 发布 IP属地:未知 来源: 作者: 821 阅读 0 评论 2 点赞
割柴禾
文/孙昌国

        儿时的农村,“电气化”还只是一个梦里的词汇,烧水做饭、取暖保温,基本上靠的还是烧柴禾。

        庄户人家的日子,春种秋播、夏收冬藏,地里的庄稼长了一茬又一茬,按理说是不缺柴禾烧的,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

        麦子收了得把麦秸梳理出来,留着苫盖房顶子,脱粒打出来的麦糠要掺在黄土里和成泥灰,打成土坯用来翻炕、砌院墙、甚至盖房子;玉米收了,秫秸秆子要预留着冬天铡了喂牲口;谷子是精细粮,费时费力,收成也不好,一般都是家里要添人口了,才会提前种下备作营养用,收了谷子的“杆草”用处更大了,苫盖房子得用来“拧屋脊”,打成草苫子可以盖粮食,冬天还得留着铺炕用;种高粱的目的性就更明确了,高粱除了酿酒用,相信吃过的朋友没有人会怀念那个味道,乡里人种高粱,无非就是收成了高粱杆子,俺们那叫做“黍黍秸”,在盖新房的时候扎薄帐、扎泥虚棚、扎笆篱子;至于地瓜秧、土豆秧、花生秧、南瓜叶子、小豆叶子就更不能烧了,得晒干了磨成糠,掺和上粗粮养鸡填鸭、喂猪伺狗……农村处处都是宝,说的就是这个理儿吧!

        所以,要烧柴还得靠割柴禾。

        秋末冬初,天高气爽,正是割柴禾的好日子。

        首先收拾的,是自家的堰边,即有了柴禾烧,又防止了来年开春的时候,草往地里侵蚀,一举两得的事儿。所以,那时候秋天的田野里,各家各户的地头堰边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利索得很。

        漫山遍野的野草是无主的,只要你人够勤快,保管一年到头不缺柴禾烧。而我的爷爷,那个和这片老土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头,又绝对是够勤快的人里边最勤快的那一个。

        由于爸妈都在附近的县城干活,奶奶又去世得早,照看我的“重任”就落在了爷爷的肩膀上。那时的印象里,每逢秋上割柴禾的日子,天刚蒙蒙亮我就会趴在爷爷的肩头来到山上。找个背风的石窝子,放下一罐头瓶水和几叶大桃酥,再盖上爷爷的破棉袄,然后爷爷就往手心里吐口唾沫,舞动着磨得锋快的镰刀忙活起来。

        等到我再睡个“回笼觉”醒来的时候,我周围的一片柴禾往往已经被爷爷全部放倒了。这时候,爷爷就会坐到我跟前,抽一支旱烟,顺手给我几个熟透了的车李子或者几粒软枣,有时候还会有几个肥得满肚子都是籽的咬乖和油蚂蚱,这都是爷爷割柴禾的时候在草丛里的收获,也是我愿意跟他上山的“诱惑”。

         柴禾也是分三六九等的,最“金贵”的是“乖草”和“黄草”,“乖草”是用来打草绳的,以前的村里墙上挂的成辨的玉米就是用它辨的,“黄草”的用处就更大了,苫屋脊、做蓑衣,早先的日子还有人家打成门帘子遮风挡雨。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地里的庄稼尽心尽力、卯时卯点地拾掇不见得有好收成,长出的野草却怎么也弄不干净。山上的草也一样,越是金贵的越长得少。所以,割柴禾一旦碰到几丛“乖草”或者“黄草”的,人们都会单独地割出来留在一边,有备无患。

        最让人喜欢的柴禾是“白芦”,“白芦”长得直溜、光滑,也没有扎手的乱刺,还开着一朵扫帚似的白色的花,秋风一吹柳絮儿似的满天飞,是老家人割柴禾的首选。其次的是艾草和白蒿,而最不让人待见的是黄蒿和“鬼棘针”,烧出来烟大味浓,一不小心沾一身还不好洗,不到真没柴烧了,一般是没有人去割的。

        说话间,一个秋的工夫,像山一样魁伟的爷爷,就堆起了像山一样高的柴禾垛。

        记不得从哪里看到的一个故事了,说是以前的姑娘相婆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先看看他家门口的柴禾垛,越高说明日子过得越好。而那时候,我家的柴禾垛绝对是我们村最高的,而且不止一垛,可惜的就是我年龄太小了,没有相媳妇的机会。

        堆成山的野草叫“楦柴”,与之对应的,还有“劈柴”,顾名思义,就是劈开烧的硬柴了。老百姓会过日子,自家的地头上有指头粗细的一颗苗都希望能长成树,是不舍得砍来烧的。要想烧“劈柴”,除了自家有果园的人家修理下来的树枝子,就只有到林场里去捡拾枯死的树木,而这是要冒极大的“风险”的,闹不好就会被护林的人撵得满山跑,轻的把镰刀、扁担、拘绳都收了去,重的说不准就给来个“破坏山林”的罪名。所以,那时候起就坐下了一个习惯,出门看到粗点的树枝子就稀罕得不得了,就想往家里捡。

        山上的柴禾收的差不多了,大雪也就来了,那时的村里人也没有现在这么多事可以做,基本上就“猫冬”了。庄户人家,一个冬天才买百十斤碳,掺和一大半的黄土拌成“搭火”,烧的那个火苗比油灯大不了多少的“笼盆”炉子,也就是个冬天不让人笑话的存在,最暖和的,还是土炕。而由于储备足够,每个冬天我家那盘“杆草”上边铺个苇席的土炕,都是烧的“翻滚热”,烫的睡不着的,这是我童年里最惬意的回忆。

        要说关于柴禾还有什么难忘的事儿,那莫过于“砸黍黍扎”了。(我也不知道这几个字是不是这么写。)就是把玉米的根上的土弄干净了,回家当柴烧。以前的庄稼地,没有旋耕犁没有播种机,春种秋收全靠一把老镢头一点点地刨。秋上刨出来的玉米根,熬过一个冬天的风吹雪蒙,都干透了,开了春,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放了学就会到堰边地头上,噼里啪啦抖落掉它残存的最后一点土,肩挑背扛地搬运回家,帮家里用那个葫芦瓢扣的土炉子烧水做饭。一个春天,我们也会在家门口起一个小小的柴禾垛,还会互相比较各自柴禾垛的高低大小,我们的童年里没有王者荣耀,没有码高机器人,但是如果谁要在这个“项目”里一不小心夺了冠,却也着实会烧包好一阵子。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

        犹记得我奶声奶气地对爷爷说过:等我长大了,帮你一起割柴禾。爷爷总是摸摸我的头,笑眯眯地说:好,爷爷等着。不过爷爷不希望你割柴禾,你得好好念书,做个城里人。我没有好好念书,可我好歹也算“混”成了一个城里人,我也想尽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城里人。可是每每闲暇,想起最多的却还是村里头田间地头的那点事儿。

        呵呵,谁心里不曾亮着一抹难忘的旧时光呢。

     
作者简介: 孙昌国,笔名大木,济南市莱芜区人,现居淄博市博山区。淄博市作协会员,博山区作协副秘书长,中国乡村人才库认证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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