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建峰
离开村文化广场,家宜带领我朝着挡墙岭的方向沿山间旅游公路疾驰。我们要去的地方叫老猫沟,是抗战时期八路军的后方医院所在地。家宜告诉我找他当向导算是找对了,因为这里是他的老父亲当兵的地方,也是老人家安息的地方。这个八路军的后方医院所在地村里60岁以下的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
由于这几年区政府“北工南游”的战略方针,对山区投资巨大,荒山野岭上到处可见按乡村公路的标准修建的水泥路。所以我们轻松地骑车翻越几道山岭后便来到了老猫沟,老猫沟这地方仍然很荒凉,令我感叹的是选址者的智慧和胆量。在高耸入云的挡墙岭上(山的那边是莱芜,山上有长城,莱芜人称长城岭),无数条山脊从挡墙岭高高掛下而形成无数条山沟。在半山腰的周围几个山包的拱围中,其中一条山沟在这里形成了一个C形的沟壑,在这沟壑的阳坡面上有一长长的土崖头(现已坍塌),挖上一排土洞,就成了当时的后方医院,这地方阴蔽性极好,无论从哪个方向不到跟前根本发现不了。确如家宜所说,如果不是他来作向导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找到这地方的。
看着面前这长满荒草的土坡,我的面前当即呈现出一个高高的土崖,在土崖上一字排开十几个土洞,从前方医院下来的伤员们就在这朝阳的土洞中治病疗伤,他们有的因为伤病过重或是医药短缺营养不良而牺牲了,掩埋在旁边的黄土地中。有的身体康复后又开赴前线杀敌立功。而在这里夜以继日地为伤病员们治疗看护的医生护士们不管环境有多么恶劣、条件有多么艰苦、工作有多么劳累,他们就那样坚守着坚持着,努力地工作着战斗着!因为在他们心中都有这样一个信念:救活每一条生命,治好每一个战士,是他们应尽的职责!即使为此挨饿受冻负伤甚至献出生命他们也在所不惜决不退缩无所畏惧。
家宜告诉我,当年上瓦泉有五名年青的姑娘进入后方医院工作,后全部参军。他家老爷子那年只有14岁,开始负责站岗放哨和送情报,小孩子在山上不会引人注意。后来伤员多了就参加了护理,成为了一名八路军战士。抗战胜利后紧接着又在解放战争中随部队一直打到舟山群岛。1956年转业后又碾转回到了故乡上瓦泉,因为在他心里始终有一个结。老爷子于2000年去世前他嘱咐家宜兄弟们要把他埋在后方医院的旧址上,他说那里有他的战友和兄弟,死后要与他们在一起。至此大家才明白他为什么放弃了南方优越的工作舒适的生活带着妻子儿女回到老家这穷乡僻壤来的真正原因。
望着这早已没了土洞没了土崖长满荒草的土坡和土坡前空地上那唯一的墓碑,我的眼睛湿润了,一种肃然起敬之情油然而生,我面对老人家的墓碑向他和早就在这里等着他的让他念念不忘的战友和兄弟们默默地致哀,久久地不愿离开。我想这隐隐的兄弟之情战友之情是多么地弥足珍贵和令人敬佩,很难想象在当下物欲横流的社会中还有几人能够做到这样,有几人能有这样的战友情怀兄弟情结和思想境界。
附录刻在石碑上这位老人家(王绍坤)的生平如下:
公一九二九年二月生于博山区南博山镇上瓦泉村一九四四年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九二0四部队独立一分队任看护员卫生员管理员一九五六年转业至浙江省水利厅任浙江省水利学校新安江水电站青山水库钱塘江工程管理局海宁工务所等单位医士待遇行政二十一级卒于二00七年腊月二十一享年七十八岁
从老猫沟回来的路上,家宜告诉我听村里的老人们说在抗战时期村的北边有一块大砂石长的像乌纱帽,人们都叫它纱帽石,有人用钻子在上面刻了“博山县政府”五个大字。此石引起了鬼子的极端的仇恨,他们丧心病狂地对上瓦泉进行了两次残忍的扫荡,炸死村民一人,炸伤四十余人,欠下了中国人民的又一累累血债。可惜此石早已不知去向。于是我们抱着一线希望费时约两个小时寻找问讯,但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我想经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或许纱帽石早已在建设或修路等工程中粉身碎骨也未可知,只是为这么一个重要的历史物证的消失深感痛惜。
冬日天短,加上雾霾,眼看天色已晚。在谢过老同学的盛情款待和辛苦向导之后,我骑上车去向回家之路。